雾是从海面生出来的。
炎熠然趴在补给船斑驳的舷窗上，看那片乳白的雾霭像被海水浸泡过的棉絮，慢悠悠地漫过礁石，漫过远处岛屿模糊的轮廓，最后将整艘船都裹进一片潮湿的寂静里。
引擎的轰鸣声在雾中被揉得发钝，惊飞的海鸟扑棱着翅膀钻进雾里，只留下几声短促的啼鸣，很快便消散得无影无踪，仿佛从未存在过。
“快到了，雾隐岛的雾，一天到晚都散不去。”
船夫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人，操着一口带着海腥味的方言，指了指前方，“看见那片黑黢黢的林子没？
岛主应该在码头等着了。”
炎熠然“嗯”了一声，视线却没跟着船夫的手指移动。
他的目光落在船舷边漂浮的一丛藻类上——那藻类的叶片呈透明的翡翠色，边缘带着极细的金色绒毛，在雾蒙蒙的海水中轻轻摆动，像是一群蜷缩在深海里的萤火虫。
他下意识地从帆布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，几乎贴在舷窗上，指尖微微颤抖：“这是……拟色藻？
可拟色藻的绒毛应该是银色的，而且只生长在咸淡水交汇处……”船夫没听懂他在嘟囔什么，只是笑着摇了摇头。
这位年轻的植物学家从登船起就没怎么说过话，要么对着海水发呆，要么捧着本厚厚的书啃，偶尔看到海里漂着的草叶，眼睛亮得像见了宝贝，跟岛上那位比起来，倒是两个极端。
船身猛地一震，撞上了码头的木桩，雾霭被震得微微晃动。
炎熠然这才回过神，慌忙将放大镜塞回包里，抓起脚边那个装着精密仪器的银色箱子，跟着船夫踏上了码头的木板。
木板年久失修，踩上去发出“吱呀”的声响，潮湿的水汽顺着鞋底往上钻，带着泥土与腐烂树叶的气息，混着淡淡的海腥味，构成了雾隐岛给人的第一重触感。
他抬起头，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人，是树。
码头旁的斜坡上，生长着一片茂密的蕨类植物，叶片大得惊人，像一把把撑开的墨绿色巨伞，叶片背面的孢子囊在雾中泛着暗金色的光。
更远处，几棵从未见过的乔木拔地而起，树干粗壮得需要两人合抱，树皮上缠绕着螺旋状的藤蔓，藤蔓的顶端开着细小的紫色花朵，每一朵花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倾斜，像是在虔诚地朝拜着什么。
炎熠然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。
他放下箱子，蹲下身，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着一株蕨类植物的叶片——叶片表面覆盖着一层极薄的蜡质，摸起来光滑而冰凉，指尖划过的瞬间，叶片轻轻颤动了一下，像是在回应他的触碰。
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叶片脉络里流淌的汁液，带着淡淡的荧光，在雾中勾勒出细密的纹路。
“别碰。”
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，带着雾水的凉意，像一块浸了冷水的玉石，轻轻敲在炎熠然的耳膜上。
炎熠然猛地回头，撞进一双异常平静的眼睛里。
男人站在码头的尽头，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麻布衬衫，袖口挽到小臂，露出线条清晰的手腕。
他的头发很短，额前的碎发被雾水打湿，贴在光洁的额头上，侧脸的轮廓很锋利，像用刀削出来的一般，却因为那双过于平静的眼睛，显得有些疏离。
他手里拿着一根打磨光滑的木杖，杖头刻着简单的纹路，看起来像是用岛上的木材制成的。
这就是岛主，秋影安。
炎熠然愣了一下，才意识到自己还保持着半蹲的姿势，手指还停留在蕨类植物的叶片上。
他慌忙收回手，站起身，脸颊微微泛红：“对不起，我……我是炎熠然，来岛上做植物研究的，之前发过邮件。”
秋影安没说话，只是微微点了点头，目光掠过他脚边的银色箱子，又落回他沾了点露水的指尖，眼神没有任何波澜。
他转身朝着岛屿深处走去，步伐平稳，每一步都像是经过精确计算，恰好踩在两块木板的衔接处，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。
“跟我来。”
走了两步，他才开口，声音依旧很淡，像是在对空气说话。
炎熠然连忙提起箱子跟上。
秋影安走得不算快，但步幅很大，炎熠然需要小跑两步才能跟上他的节奏。
他跟在秋影安身后，目光忍不住在周围的植物上打转——路边的灌木结着红色的浆果，浆果表面覆盖着一层白色的粉末，风一吹，粉末簌簌落下，在空中形成细小的光斑；脚下的苔藓是罕见的孔雀蓝，踩上去软绵绵的，像是踩着一层厚厚的天鹅绒；甚至连石头缝里钻出的小草，都长着心形的叶片，叶片上的纹路像是用墨线勾勒的山水画。
“这些都是……特有种？”
炎熠然忍不住问道，语气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，“我在任何文献里都没见过，尤其是那棵乔木，它的树皮纹理是螺旋状的，这不符合常见的植物生长规律……”秋影安没有回头，也没有回答。
他只是在一个岔路口停下，指了指左边的小路，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字条，递了过来。
字条是用粗糙的草纸写的，字迹清瘦有力，只有简单的两行字：“临海木屋，钥匙在门垫下。
日落前勿入东部林地。”
炎熠然接过字条，指尖不小心碰到了秋影安的手指。
那指尖很凉，带着雾水的湿意，像一块刚从溪水里捞出来的鹅卵石，触碰只持续了一秒，秋影安就收回了手，动作自然得像是只是递了一张普通的纸。
“谢谢。”
炎熠然攥着字条，心里莫名有些发慌，他看着秋影安转身要走，连忙又问，“那个……岛主，我刚才碰的那株蕨类，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？
你说别碰……”秋影安的脚步顿了一下。
他侧过身，目光落在不远处那片蕨类植物上，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皱：“汁液有轻微的腐蚀性，会灼伤皮肤。”
他的声音很平，没有警告的意味，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。
但炎熠然还是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——刚才触碰过叶片的地方，没有红肿，也没有刺痛，只是残留着一丝淡淡的凉意。
“可是我刚才碰了，好像没什么事。”
他小声说。
秋影安的目光移到他的手指上，停留了两秒，然后移开：“你碰的是成熟叶片，蜡质层厚，汁液不会渗出。
若是新叶，现在己经起泡了。”
说完，他便转身沿着岔路口的另一条路走去，背影很快融进了浓密的雾气里，只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，很快被蔓延过来的苔藓覆盖。
炎熠然站在原地，看着他消失的方向，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。
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字条，又看了看左边那条通往海边的小路，最终还是忍不住朝着秋影安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——雾更浓了，那片苍翠的树林在雾中晃动着，像是一头沉睡的巨兽，沉默地注视着他这个闯入者。
他定了定神，拎起箱子，沿着左边的小路往前走。
小路两旁的植物越来越茂盛，藤蔓缠绕着树干，开出一串串白色的小花，花香很淡，带着一丝清甜，吸入肺里，让人觉得浑身都舒畅起来。
偶尔有阳光透过雾霭的缝隙洒下来，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点，随着雾气的流动缓缓移动，像是一群跳跃的萤火虫。
走了大约十分钟，耳边传来了海浪的声音。
炎熠然加快脚步，转过一个弯，一片蔚蓝的海面突然出现在眼前。
海边矗立着一间简陋的木屋，木屋的墙壁是用原木搭建的，屋顶铺着厚厚的茅草，门口挂着一块褪色的蓝布帘，风吹过，布帘轻轻晃动，露出屋里空荡荡的角落。
木屋前的空地上，种着几株不知名的草本植物，叶片呈狭长的披针形，开着淡蓝色的小花，花瓣的形状很特别，像是一只展翅的蝴蝶。
炎熠然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了，他放下箱子，蹲下身，仔细观察着那几株植物——花瓣的边缘有细小的锯齿，花蕊呈金黄色，上面覆盖着一层细密的绒毛，轻轻一碰，便有细小的花粉落在他的指尖。
“这是……风眼兰？”
炎熠然的心跳突然加速。
他曾在一本十七世纪的植物古籍上看到过关于风眼兰的记载，古籍上说，风眼兰是一种极其稀有的植物，只生长在与世隔绝的海岛之上，花瓣上的纹理宛如风暴眼，能感知天气的变化。
但古籍上的插画模糊不清，他一首以为这只是传说中的植物，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。
他忍不住伸出手指，想要触碰那片淡蓝色的花瓣。
就在这时，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。
炎熠然猛地回头，看到秋影安站在不远处的礁石旁，手里拿着一根鱼竿，似乎刚从海边钓鱼回来。
他身上沾了些海水，裤脚湿漉漉的，贴在小腿上，头发上也挂着几颗晶莹的水珠，像是刚从雾里走出来的一样。
“岛主？”
炎熠然有些意外，他站起身，指了指地上的风眼兰，语气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，“你看，这是不是风眼兰？
古籍上说它的花瓣像风暴眼，你看这个纹理……”秋影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，目光在风眼兰的花瓣上停留了一秒，然后移开，淡淡地说：“有毒，别碰。”
又是这三个字。
炎熠然愣了一下，随即意识到，秋影安或许早就知道这是风眼兰，只是不愿意多提。
他看着秋影安手里的鱼竿，鱼竿上挂着一条银色的小鱼，鱼鳃还在微微颤动，显然刚钓上来没多久。
“你刚才去钓鱼了？”
炎熠然试图找个话题，打破这尴尬的沉默。
秋影安“嗯”了一声，走到木屋门口，弯腰从门垫下拿出一把铜制的钥匙，递给炎熠然：“屋里有床，有桌椅，缺什么东西，写在字条上，放在码头的木箱里，补给船每周来一次。”
炎熠然接过钥匙，钥匙上带着淡淡的海水味，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草木清香。
他看着秋影安，想说声谢谢，却发现对方己经转过身，朝着海边的礁石走去，似乎准备继续钓鱼。
“岛主，”炎熠然忍不住叫住他，“你知道风眼兰的生长习性吗？
我看它种在这里，好像很适应海边的环境，但古籍上说它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……”秋影安的脚步顿了一下。
他没有回头，只是望着远处的海面，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模糊：“它在这里生长了很多年，习惯了。”
说完，他便走到礁石旁，将鱼竿架在礁石上，坐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，目光投向一望无际的大海，背影显得有些孤单。
炎熠然站在原地，看着他的背影，心里莫名有些失落。
他原本以为，遇到一个同样了解这些稀有植物的人，能和他聊上几句，没想到秋影安对这些植物似乎并不感兴趣，或者说，他不愿意谈论它们。
他定了定神，打开木屋的门，走了进去。
屋里很简陋，只有一张木板床，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，墙角堆着一些干柴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和草木的清香。
他将银色箱子放在桌子上，打开箱子，里面是显微镜、标本夹、培养皿等科研工具，还有几本厚厚的植物图鉴。
他拿出显微镜，放在桌子上调试。
阳光透过木屋的窗户洒进来，落在显微镜的镜片上，折射出一道细小的光斑。
他想起刚才看到的风眼兰，心里痒痒的，忍不住又走到门口，朝着那几株淡蓝色的小花望去。
秋影安还坐在礁石旁，一动不动地望着海面，像是一尊沉默的石像。
风卷起他的衣角，吹动他额前的碎发，却始终无法打破他身上那层淡淡的疏离感。
炎熠然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走了过去。
他在秋影安旁边的一块礁石上坐下，目光落在海面上，海浪拍打着礁石，溅起白色的浪花，浪花落在礁石上，形成一层薄薄的水膜，很快又被下一波海浪覆盖。
“这里的海，很蓝。”
炎熠然轻声说。
秋影安没有说话，只是微微点了点头。
“你一首住在岛上吗？”
炎熠然又问。
“嗯。”
“那你一定很了解岛上的植物吧？”
炎熠然转过头，看着秋影安的侧脸，“刚才我在码头看到的那株蕨类，还有这里的风眼兰，都是很稀有的植物，我从来没在其他地方见过。”
秋影安的目光终于从海面上移开，落在他的脸上。
他的眼睛很亮，像是盛满了雾霭中的星光，却又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。
他看了炎熠然几秒，然后又转过头，望着海面：“它们只是岛上的一部分。”
“可是它们很特别。”
炎熠然说，“植物是有生命的，每一种植物都有自己的故事。
就像风眼兰，它能感知天气的变化，这是多么神奇的能力啊。
我研究植物这么多年，就是想知道它们背后的故事，想了解它们如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。”
他说得很认真，眼睛里闪烁着狂热的光芒，像是在诉说自己最珍视的信仰。
秋影安静静地听着，没有打断他，也没有回应，只是偶尔会微微侧过头，目光落在他兴奋的脸上，停留片刻，又很快移开。
海浪拍打着礁石，发出“哗哗”的声响。
雾霭渐渐散去了一些，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，在海面上形成一道金色的光带。
炎熠然看着那道光带，心里觉得格外平静。
他转头看了看秋影安，发现对方也在看着那道光带，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，但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。
“你看，”炎熠然指着海面上的光带，笑着说，“好像一条金色的路，通往海的尽头。”
秋影安没有说话，但嘴角似乎微微动了一下，像是在回应他的话。
炎熠然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意。
他知道，秋影安是个沉默寡言的人，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绪，但他能感受到，这个看似冷漠的岛主，其实并没有那么难以接近。
就像这雾隐岛的雾，看似厚重，其实只要耐心等待，总会有散去的那一刻。
他站起身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：“我先回木屋整理一下东西，谢谢你的钥匙，岛主。”
秋影安“嗯”了一声，没有回头。
炎熠然转身走回木屋，回头望了一眼，看到秋影安依旧坐在礁石上，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单薄。
他笑了笑，推开木屋的门，走了进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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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抬起头，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人，是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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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远处，几棵从未见过的乔木拔地而起，树干粗壮得需要两人合抱，树皮上缠绕着螺旋状的藤蔓，藤蔓的顶端开着细小的紫色花朵，每一朵花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倾斜，像是在虔诚地朝拜着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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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就是岛主，秋影安。
炎熠然愣了一下，才意识到自己还保持着半蹲的姿势，手指还停留在蕨类植物的叶片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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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影安没说话，只是微微点了点头，目光掠过他脚边的银色箱子，又落回他沾了点露水的指尖，眼神没有任何波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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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跟我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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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跟在秋影安身后，目光忍不住在周围的植物上打转——路边的灌木结着红色的浆果，浆果表面覆盖着一层白色的粉末，风一吹，粉末簌簌落下，在空中形成细小的光斑；脚下的苔藓是罕见的孔雀蓝，踩上去软绵绵的，像是踩着一层厚厚的天鹅绒；甚至连石头缝里钻出的小草，都长着心形的叶片，叶片上的纹路像是用墨线勾勒的山水画。
“这些都是……特有种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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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岛主？”
炎熠然有些意外，他站起身，指了指地上的风眼兰，语气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，“你看，这是不是风眼兰？
古籍上说它的花瓣像风暴眼，你看这个纹理……”秋影安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，目光在风眼兰的花瓣上停留了一秒，然后移开，淡淡地说：“有毒，别碰。”
又是这三个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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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拿出显微镜，放在桌子上调试。
阳光透过木屋的窗户洒进来，落在显微镜的镜片上，折射出一道细小的光斑。
他想起刚才看到的风眼兰，心里痒痒的，忍不住又走到门口，朝着那几株淡蓝色的小花望去。
秋影安还坐在礁石旁，一动不动地望着海面，像是一尊沉默的石像。
风卷起他的衣角，吹动他额前的碎发，却始终无法打破他身上那层淡淡的疏离感。
炎熠然犹豫了一下，还是走了过去。
他在秋影安旁边的一块礁石上坐下，目光落在海面上，海浪拍打着礁石，溅起白色的浪花，浪花落在礁石上，形成一层薄薄的水膜，很快又被下一波海浪覆盖。
“这里的海，很蓝。”
炎熠然轻声说。
秋影安没有说话，只是微微点了点头。
“你一首住在岛上吗？”
炎熠然又问。
“嗯。”
“那你一定很了解岛上的植物吧？”
炎熠然转过头，看着秋影安的侧脸，“刚才我在码头看到的那株蕨类，还有这里的风眼兰，都是很稀有的植物，我从来没在其他地方见过。”
秋影安的目光终于从海面上移开，落在他的脸上。
他的眼睛很亮，像是盛满了雾霭中的星光，却又带着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。
他看了炎熠然几秒，然后又转过头，望着海面：“它们只是岛上的一部分。”
“可是它们很特别。”
炎熠然说，“植物是有生命的，每一种植物都有自己的故事。
就像风眼兰，它能感知天气的变化，这是多么神奇的能力啊。
我研究植物这么多年，就是想知道它们背后的故事，想了解它们如何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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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影安静静地听着，没有打断他，也没有回应，只是偶尔会微微侧过头，目光落在他兴奋的脸上，停留片刻，又很快移开。
海浪拍打着礁石，发出“哗哗”的声响。
雾霭渐渐散去了一些，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来，在海面上形成一道金色的光带。
炎熠然看着那道光带，心里觉得格外平静。
他转头看了看秋影安，发现对方也在看着那道光带，脸上的表情依旧平静，但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。
“你看，”炎熠然指着海面上的光带，笑着说，“好像一条金色的路，通往海的尽头。”
秋影安没有说话，但嘴角似乎微微动了一下，像是在回应他的话。
炎熠然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意。
他知道，秋影安是个沉默寡言的人，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绪，但他能感受到，这个看似冷漠的岛主，其实并没有那么难以接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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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站起身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：“我先回木屋整理一下东西，谢谢你的钥匙，岛主。”
秋影安“嗯”了一声，没有回头。
炎熠然转身走回木屋，回头望了一眼，看到秋影安依旧坐在礁石上，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单薄。
他笑了笑，推开木屋的门，走了进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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